动漫文化期待“千机变
11月中旬落幕的“第七届上海国际艺术节”首次将“卡通文化艺术”纳入其中,卡通文化完成了首次的登堂入室。 对于中国动画而言,步入大雅之堂不是最终幻想,如何突破瓶颈、找到去向才是核心问题。
自从外来动画片占领荧屏后,
孩子们迷上了阿童木、雷欧、唐老鸭、杰瑞、花仙子、圣斗士、小新等动画形象,数量繁多的动画片也使得动画频道 的诞生成为可能。动画发展至今,已成为不可忽视的话题,更成为一门单科艺术。
“以前认为动画只是个小儿科,其实不是。全世界都需要动画,人们都需要想象力和理想化的东西,这种文化消费契 合了现代人的需求。”北京广播学院动画学院院长路盛章如是说。
调查20个孩子们最喜欢的动画形象,孙悟空已被排在19名。而目前中国的动漫市场,多是覆盖了日本等国外动漫 作品。无论蜡笔小新轻微好色的小流氓气息,还是樱桃小丸子的大智若愚,他们的性格特征和说话语气都成为了生活的潮流时 尚。而中国的本土动画似乎在早些年“水墨动画”的辉煌过后,还没能跟上脚步,找到合适的良方,仍在低迷中。
动漫风云谁霸天下
卡通形象的成人特征让动画不再是少儿的专宠,而动漫的“势力范围”也很广,遍及商品广告、读物、娱乐片、宣传 片、形象片、吉祥物……
奥运吉祥物发布宣传片“福娃动画”的总导演路盛章认为:“动画片是一种特殊的艺术形式。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写 实,随心所欲充满想象力,不受客观条件限制。动漫形象有它的影响,包括说话语气和方式,孩子们穿的衣服和发型。这是文 化产品所产生的社会影响,是非常正常的现象。在目前还没有一流中国动漫出现的情况下,只能受日本等国外动漫的影响。”
纵观日本漫画,漫画杂志及单行本的发行量占杂志和图书发行总量的45%,年出版漫画7000种以上。读者群从 幼儿涵盖到四五十岁的成年人,漫画作品内容涉及范围无所不包,是重要的大众传播媒体。
较之目前的中国动漫,北京电影学院动画系教师黄勇说:“以前动画片的播出主要以中央电视台为主,现在的播出频 道已经多起来了,有了一些专门的卡通频道。国家在卡通方面的投资不大,主要投在动画教育基地。上海美术电影厂和中央台 制作的节目也就几万分钟,人均占有率差日本几百倍。”
日本漫画人的收入非常可观,普通漫画家只要作品被连载,就可以过上中产生活。而著名作者的稿费更为惊人,如漫 画大师鸟山明每年向国家交纳的个人收入所得税就达6亿日元,人称“六亿先生”。
日本动画的形式非常多,如有TV版(电视放映)、OVA版(直接上市销售,后来在晚间节目播放)、剧场版(电 影院放映)等等。因此,动漫被日本人视为与茶道、艺伎、相扑并列的第四大国宝。
“日本动画片经过了一个很完善的发展过程,而西方的艺术从具像到抽象也经过了好几百年,但在中国没有这个过程 ,很多东西都被断章取义,行为艺术、现代艺术直接进来了,中间没有过渡,所以有些不伦不类。动画也一样,上世纪七八十 年代还没有走过,还没有玩够,西方的东西就进来了,很多人没有判断力,觉得新鲜就去学。在学的时候又容易失去方向,忘 掉了自己本来的东西。”动画人陈卓如是说。
技术艺术谁英雄
外来动漫已然占领了山头,而目前的动画片又普遍盲目追求技术,陈卓对此提出自己的看法:“在科技发展的今天, 电脑技术在动画制作上被广泛使用。现在遍地都是用3D做动画的,基本上找不到手画的人,一笔一笔用手工制作动画的人变 成了‘稀有动物’。商业动画片需要时间快、回报大。这很容易就丧失了传统手工艺术的感觉。”
陈卓认为中国有过70年代动画的辉煌成就,应该要发展这种东方色彩的作品。还在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摄影与数 码媒体工作室就读硕士研究生时,陈卓的动画作品《YI》就获得第三届全国艺术院校大学生数码媒体大赛大奖。
《YI》的题材改编自中国民间神话传说“盘古开天地”和“后羿射日”,是一部采用手绘方式,加以电脑后期处理 制作的作品,风格很像中国早期的动画片,在糅合了许多现代情节和元素之后,传统配乐和画面效果所体现出来的是非常现代 的思维和创意。
“观众看这个片子,仿佛回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的中国动画创作非常优秀。事实上,与其说我们是在创作自 己的作品,不如说是在向那个年代中国的动画美术工作者们致敬。”
“艺术作品的艺术工作量非常重要,虽然电脑制作也有工作量,但大都偏向技术。譬如《最终幻想》是三维技术的顶 级作品,从技术上来说已没有太多拓展的余地。而中国就动画技术而言,已可比肩世界级别,如果还是一味地追求技术,是没 有意义的,应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探寻。”
“技术并不是最重要的,它只是完成想法的辅助手段,而真正该强调的是动漫的实质内容以及所蕴涵的意义。”这不 是一两个人能解决的东西,艺术批评家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没有办法解决。“这是整个培养体制的问题,需要慢慢来。”
动漫的艺术与技术问题令很多人困扰,黄勇就表示:“之前的中国动画主要由动画制片厂制作完成,是人工创作过程 。后来大量外国动漫涌入,大量的‘加片公司(加工国外动画片半成品的公司)’用高达十几、二十万的年薪挖走了一批人才 ,完全按照欧美、日本的加工体系来加工动画片。剧本和分镜头已经写好,只需绘制完成、上颜色,就是只用你的劳动力,从 而给国内培养了许多高层技工。”
目前,这些高级动画技工仍是国内动漫生产的主力军,这导致了在盲目的商业追风潮流下,“与世界同等水平的动画 技术相比,中国动漫的艺术创作缺失。”
商业与精神的“魔法城”
上世纪30年代,中国动画片《铁扇公主》在日本公映,让“日本漫画之父”手冢治虫十分震撼,其日后才走上了漫 画创作之路,创作了如《森林大帝》、《铁臂阿童木》,这些无论在艺术上,还是在商业上,达到了后来者难以企及高度的作 品。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制作的《三个和尚》等动画片在国际上得奖以后,这么多年过去了,鲜有我们的声音,可是 人家那里还高高地供着《三个和尚》导演的像片。中国动画怎么了?外国动画的涌入,加之受到电视的冲击,我们没有及时跟 上。如连环画,它没有日本漫画那么时髦易懂,一下子中国连环画就衰落了。”路盛章说。
过去的辉煌历史已渐渐被遗忘,而新的动画景象却没有带来什么奇迹。“好的动画片应该具备些什么?好的动画片一 定要用中国人的感情去做。许多国外商业动画片本身是一种快速消费,同样不带有本国色彩。如果国人再去模仿这种原本就不 精髓的东西,那路子必然是不对的。”
在日本,宫崎峻被认为是“漫画之神”。其作品不仅把动画上升到人文高度,同样在商业上获得了巨大成功。有人将 他和中国的金庸相提并论,认为他们都是通过通俗的娱乐形式,传达思考者对人生、对世界的认识,并且一直坚持以本国文化 作品为精神内核。
宫崎和高田创办的Ghibli工作室坚持使用质朴的动画语言,在日本动画史上不断创造出“草根”奇迹。由于它 不以盈利为目的,且“痛恨”风行一时粗制滥造的动画长剧,为了追求作品的高品质,基本不外接漫画改编,依靠从剧本到动 画电影的原创,一步到位的工作方式。
这样做法,在保证质量的同时,的确有些和钱过不去。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名声鹊起的Ghibli工作室也 保持着穷人的身份。幸好后来商人们主动上门请求将动画形象制作为玩偶出售,而玩偶的热销意外地弥补了Ghibli的高 额亏损。
相比之下,中国的动画人就没那么好运。一直从事商业动画的黄勇道出了其中的苦衷:“民营投资想做,但收购价格 太低。而即便低造价的动画片动辄也要每分钟几千元,电视台的收购价也很低,不可能收回成本。电视台总认为播出后,动画 提供商可以靠开发一些周边产品来赢利。”
“的确,国外许多动画都是免费播出的,赢利主要靠产品开发而来。但是中国盗版太猖獗,动画的市场机制十分不健 全。所以只能抬高收购价格,才能使中国动画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中国动画之寻
路盛章曾经参观过韩国的“文化振兴院”。所谓“文化振兴院”是由政府出面组织各方面专家,对市场需求进行论证 ,然后通过专家来进行的文化组织。目的非常清楚,就是振兴韩国文化产业。先论证市场需求,然后政府帮助寻找资金,做起 来之后国家会有奖励。大约七八年的时间,韩国就把动画给搞起来了,如蜚声国际的《美丽秘语》(又译《白衣仙子》)。
“现在韩国的动画和游戏都非常棒,很大方面是‘文化振兴院’起的作用。”而中国目前并没有这种机构。“目前中 国的动漫需要市场运作,不能总依靠政府掏钱,《大闹天空》、《小蝌蚪找妈妈》等都是国家制作的优秀动画片。全世界尊重 我们的动画,称为‘东方艺术学派’,在夏衍当文化部长的时候,得国际奖最多的就是美术动画片,但我们没有像西方那样把 动画转化成商品。”
对于中国动画要如何突破困境,路先生表示:“要专业化运作,才有复兴的希望。艺术是一回事,但把动画艺术转化 成商品,还没形成相关产业链条。另外,中国动画还没有根据市场需求做市场调研,动画一定要有前期酝酿策划、后期播出计 划以及衍生产品的开发等一整套有力措施。”如今,有关部门也已有了动漫复兴的意识,做了一个“十部委”计划,“因为动 画比较复杂,牵扯到了十个部委。”
从动画教育上来说,“美术教育发展得不完善,中央美术学院分院有一个动画专业,北京电影学院也有个相对成熟一 点的。到底这个专业应该在美术学院还是在电影学院,也没有人去推敲。”
作为动画专业老师的黄勇认为,现在动画系学生缺少动画创作的发展空间,实践机会少。但和前几年国内动漫的空白 和“瓶颈”比起来,已经好多了。虽然现阶段还缺少良性的动画发展环境,但毕竟业内人士、看动画、关心动画的人都已经开 始寻找出路。
在动漫世界里,“拿来主义”盛行,关键是怎么拿。日本和欧美都有以美少女做僵尸猎人的流行漫画,香港人重新翻 抄这个题材,拍成卖座影片《千机变》,而今天中国动漫需要改变的又何止千种,也许寻找、摸索、结合、利用传统、合理本 土化是一条可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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