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一家动画电影:表现主义绘画风格与电影结合的实践产物《亚当斯一家》
《亚当斯一家》这部电影有一些奇怪,有点像《迷墙》那种,但《迷墙》主要奇在观念,还简单一点。而《亚当斯一家》看上去总的感觉是很搞笑,虽然片中他们还有那么一段背井离乡的故事。
大概一百年以前,也许还不到一百年,绘画上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流派——表现主义,主要盛行于德国。实际上早在这一流派之前,德国的版画就已经有那么一种我们后来称之为“照片理论”的美学思想——强烈,特别有视觉冲击力。这部电影是好莱坞拍的,制作上来看要花很多钱,但我猜它的票房不会太好。
我看不懂的奇幻故事
不怕你们(学生)笑话。这部影片就我个人来讲,看不懂,真是看不懂。你们能看懂还真是厉害,也许是因为在你们的生活中充满了那种像《哈利·波特》、《指环王》之类的幻想。我曾经跟儿子讨论过:过去我觉得所有的故事都能写,这世界上就没有不能写的故事,也没有看不懂的故事,因为我一直挺迷童话的。过去我们分类时曾把《哈利·波特》归到儿童文学里面。
就《哈利·波特》而言,我可能比较悲惨,硬是看不懂,不知道欣赏它的乐趣在哪里,更不知道它还有什么别的优势竟使得它如此畅销。实际上我们现在看到的《亚当斯一家》算是《哈利·波特》的前奏了,影片的规模很大,而且有很多奇幻的情节,因而充满极其强烈的奇幻色彩。
说老实话,我从一开始看这部电影就根本没怎么看明白,虽然也知道它好像也不是那么复杂。我儿子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很迷变形金刚。每次我带他去沈阳太原街(相当于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上的中兴百货,他都会跑去看那里的机器人。大概在他五岁的时候,要么就是六岁时,我终于把那个被他看了无数次的机器人买下来送给了他,虽然当时它的确很贵,具体的价格我已经记不清了。
在那之后我经常能看到儿子把机器人举得老高,嘴里还振振有辞地玩得起劲儿。说到这,不妨跟你们吹吹牛,我小时候属于那种脑瓜儿特好用的,也就是说有点“神童”的概念。比如说,一个早晨就能把《愚公移山》给背下来,而且从小学到大学我一直配合着老师做公开讲课。我是长大了以后才变得不会说话的,小时候可以说是伶牙俐齿,真是聪明绝顶。我好像从来没被什么事情难倒过,可以不客气地说是鲜有对手,比如说在下棋这件事上我就很有天赋。
有一种叫做“拼图”的玩具,相信你们小时候一定都玩过。最初看到拼图的时候,我觉得它对我来说应该是小儿科,我不会字谜,但我觉得拼图这种东西肯定特别容易。那时候给儿子买了很多拼图,我也尝试着拼,却发现一点都不得要领。后来我才发现,拼图和变形金刚可能是有些异曲同工。当儿子拼图的时候,我也在一旁拼着,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他拼得快。我认为自己的记图能力以及判断能力应该远在他之上,况且我也不觉得儿子从小有多高的天赋,但奇怪的是他能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将随手拿起的一块块拼图放到准确的位置上,好像想都不用想,不知要比我快出多少倍,我完全不是对手。后来,我也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
你比如说现在的电脑、手机这些东西我都玩不来,于是我发现实际上从机器人(变形金刚)开始,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个新的语汇。这个语汇,对你们来说稀松平常,因为你们从小就在这个语汇当中长大。但是对我而言,这个语汇接受起来特别困难。不怕大家笑话,即便到现在,手机的功能、电脑的功能我也是知之甚少。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是这个世界出了点差错,把“我们”和“你们”这两代人远远地隔开了。或许叫“代沟”什么的,一定有这么个东西。因为我发现那种让我们大家可以面对面、畅通无阻交流的语言已经不在了,或是起了变化,也就是说你们熟悉的语言和我们熟悉的语言出现了明显的断层,这语言的断层真是很可怕。
就是说有些东西我不是真的能理解,这类童话电影就是其中之一,像后来的《勇敢者的游戏》我都看不怎么懂。现在身为教授,出现了问题我就必须知道这问题出在哪里。
我和很多比我年轻的同辈人(你们父母一辈的人)聊起这个话题时,我发现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们也看不懂《哈利·波特》,看不懂《魔戒》。说到《亚当斯一家》这部片子,我就很想拿来跟大家探讨,遇到自己不懂的时候,我很想听听大家的看法。这片子我看了五六遍,课上也讲过,当然都是从故事、影像入手,但我想既然你们看得懂,那么你们的所得应该比我要多。
我能看懂的是它在讲述一个老套的谋财害命的故事,但说老实话这部片子的故事跟情节关系不大,更多的是视觉的。就像周星驰的《功夫》也没有完全走他以往片子的路线(靠无厘头台词来取悦观众),而是用了很多特技处理,使影片更加视觉化。《黑客帝国》这种片子就是完全走向视觉,它的所谓“知觉”部分已经退得很远了,即使有也不大。
读书观影的快与慢
我喜欢看书,课上讲过的书我都看过好多遍,像《永别了,武器》、《红字》算是看的遍数最多的。
我认为看书一定得看到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才能看出味道。小说也罢,电影也罢,如果你想往前深入就必须反复地看,一遍是看不出什么的,最多只是看了一个故事。只是你想看它背后的构造和股理、闻它的味道、拿捏它的节奏和韵律,实际上是要看到第二遍、第三遍才能完成的。因为只有当情节对你已经不起作用的时候,细节、构成、质感,也就是所谓的“品质”才慢慢地变得要紧了,这时故事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但我想你们既然是在这个快餐时代长大的,可能就没有这个习惯——宁可用五天时间看一部电影,不用一天时间看五部电影。我们学习的时候,也就是所谓练本事的时候,我们会拿出特别多的时间去研究一样东西,一点一点地抠,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我还可以大段地背诵小说和诗歌,因为当年确实把功夫下到了。没有真功夫,想做成一点事都是万难。很多东西看上去都显得不难,但你要是真正做进去,细到去研究它的分子、原子、质子、中子的时候,你会发现任何存在都复杂透顶。
好的电影、好的小说更是如此,它们背后的技术含量实在是太高了。
比如说你们看《放大》这部片子,可能最多也就只用了两三个小时,我自认为智商不比你们差,而且阅历多于你们,但我在这部片子上花的时间绝对超过五十个小时。我一直坚持认为: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去面对同一个主体。因为往往你从一天看五部电影,五天看二十五部电影中所得到的东西,一定没有你在五天看一部电影中所得到的多。这只是我的见解,我知道用五天时间来看一部电影,对你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处在这个时代,大家心里都已经很慌了,做什么事也都很急。
游戏化给观众减压
《亚当斯一家》给我的感觉更像一部戏,不太像一个故事。是不是有些像现在的电脑游戏。
(学生:我觉得片中许多血腥的画面让你不觉得恐怖,反而非常搞笑。譬如说,两个孩子在台上演出时,从断臂中喷出的血把台下的观众弄得浑身都是,但看上去却觉得很痛快。)
导演安排这场如此血腥的戏,两个孩子竟能泰然处之,实际上他是给观众减压。因为血腥的压力是作用于观众的,他要把压力先给舒缓,那么观众感觉到的血腥似乎也就没那么血腥了。电影史上曾出现将枪口对准镜头扣动扳机的画面,它被称为历史上第一个恐怖镜头。
日后在我的课上你们要更多地想一想,如果要你去拍这部电影你会做些什么,事实上就是去想导演会做什么。导演在整个故事之下,什么是属于他的。我感觉如果在法斯特(剧中人物)身上再往前做一点探讨的话,应该还是很有戏的。
“反逻辑而行之”
是不是因为世界上很多事情在传统意义上都应该按照逻辑来做,但这部电影很大成分是不按逻辑来做的,所有人做的事都是反逻辑而行之。
比如说,那个女主人在修剪玫瑰的时候,她不剪枝,而是剪花,然后把枝插在花瓶里面。而且片中所有不太像人的人都是好人,所有像人的人都不是好人。像那个小女孩拿着刀走过去,她妈妈问她是去对付弟弟吗?接着把刀拿走了,相信所有人看到这都会认为她是要阻止女儿,可实际上她是换了一把更大的斧头给她。这就是影片让你惊讶的地方,它所有的事都是反逻辑的。
福克纳之所以名满天下,一半要归功于他的短篇小说——《献给艾米莉的玫瑰》。这篇小说讲述了一个贵族老处女杀害了她的情人,并与腐烂的尸体相伴,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它成了这个镇上过去历史的证明,人们对她怀念,觉得她不可侵犯。这个老处女的行为实际上是一种恋尸癖。
早期有很多类似《探索发现》的节目报道过这类事情,前两天还看到报道,说在一个女人家里有一个巨大的窖,她把杀的每一个人都放在缸子形状的棺材里,被杀的人都是她的情人,她跟她的情人去棺材里约会。好像很多电视剧、电影中的女人都有恋尸癖。
(学生:我认为这是一种终极占有。)
在爱情里面,女人可能比男人更爱走极端,更执著。
中国以前不是有部影片叫《火烧红莲寺》嘛,讲的是一个教主把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做成标本。总感觉这好像是从外面引进的情节,不是中国人做出来的,中国人对美的追求可能还没到这么极致的地步。
国外有《恶之花》,它诞生于当时法国的历史体系之中。但中国人在读过《恶之花》之后会觉得它有一点矫情,好像是故意要耸人听闻。
中国的鬼,大都是冤死的人变的。而欧洲的鬼,比如说吸血鬼的形象,它不是因为冤死才变鬼的,而是本身就有这么一个家族,而且每年都有万圣节。中国的鬼节只是为了祭奠,但西方的鬼节就是大家来狂欢大家来做鬼。
我是觉得导演将道具运用得非常好,可以说是把道具用活了,让你感觉它不是道具,而是变成了一个角色。比如片中的那只“手”,还有铺在地上的熊毯等许多道具都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突然动起来,给观众心理接受上一种冲击。再有,导演对道具的使用会让你觉得有一种反逻辑的倾向,文艺学上有个术语叫“陌生化”,就像刚才提到的玫瑰,孩子们的早餐,这些都非常违反常理。
空间怪圈
导演在片中设置了那么多陷阱,开始的时候都会吓你一跳,但结果总是有惊无险。在道具运用上还有一点,他的空间(属于广义的道具范畴)也很让人疑惑:一开始你感觉兄弟俩好像是到地下去了,到地下以后他的空间仍然可以继续向下,向下又回到原来的平面。这就有点怪圈的味道,就像埃舍尔的《瀑布》,水明明是一级一级向下流淌,但最终又回到了瀑布口,真是不可思议。
巴赫在《音乐的奉献》这部作品中充分发挥了形式上的技巧,有趣的是,在这种登峰造极的技巧中也包含着怪圈。本片导演在空间上的这种安排,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啦。特别杰出的导演他们在道具、空间的使用上总是能出奇制胜。片中城堡的结构示意图你就画不出来,它的几个主要空间:走廊、房间、通道,仿佛就形成了一个怪圈。
我的第一部话剧改编自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为了告别的聚会》,那台戏结构特别复杂。当时导演就说我写的场太多,空间转换难度比较大,他提出把空间虚化,虚化的方式实际上就是运用高低的方式,因为当事物处在不同的高度时,在观众的视觉上就会产生空间的错乱。于是导演在舞台上做了七个表演区,让它们分别处在不同的高度上,彼此之间也就隔了两三个台阶的高度。
这样一来当我站在这个位置说话,另一个演员站在那个位置说话,尤其再加上灯光的效果,就显得特别有意思。这时候在观众看来,演员们便不在一个空间里了,即便他们同时在表演,各说各的台词,各做各的动作。所以回想一下本片,导演对空间的使用,他是将空间魔幻化之后,使你对整个时空感到模糊,让你觉得向下向下再向下,但是这个过程居然又回到原来那个地方了。由此可以看出导演的意图,同时也证明他有别于其他导演的空间安排法方法奏效了。
将人物偶化的戏剧化表演
(学生:我喜欢这部电影的表演。喜欢每个演员那种夸张的舞台剧似的表演。片中有一场戏是在拍卖回来的车上,亚当斯一家看到法斯特不会使用夹指钳时,每个人都开始怀疑,表情完全不同,表演得都很到位,十分符合各自的身份和性格。
片中的音乐我也很喜欢,男女主人公结婚至少已十多年,但感情还是热恋般地如胶似漆,这时导演选择了用古典抒情的小提琴曲来烘托气氛,恰到好处。片中手的拍摄同样值得一提,特别是它拼命去抓车的那场戏拍得真是漂亮,虽然只是一只手在表演,但总感觉胜过一切人物的表演,这种拍摄技术含量应该很高,难度也是很大的。
同样让我惊叹的一个镜头是在拍摄高尔夫球飞到法官饭碗里,先是高速旋转的球占据了大半个画面,接着法官家的背景一点点显露出来,视觉上很有动感,虽然我搞不清楚这是如何做到的。)
那只手是用遮罩的方法做出来的。就是说把手的动作在蓝色的幕布背景下先拍好,然后配上各种需要的背景。至于球,是先要有一个实拍的镜头(里面没有球),也就是模拟拍摄球飞到法官家的路径,然后通过电脑将高速旋转的球放进拍好的镜头,同时将背景虚化。
(学生:以球的方式或者以子弹的方式迅速接近一个空间的拍摄我感觉很复杂。)
你拍的时候可能是一个大场景,通过特殊的滤镜效果,就像用放大镜把某个镜头浓缩一样。
表演是这部影片的一大特色,把人给偶化了。我个人比较喜欢的画家是意大利的波提切利,像他的《自由女神》、《维纳斯的诞生》都为大家所熟知,他的画多为壁画,在教堂经常会看到。就像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米开朗琪罗的画多为教堂天顶画,他的大量作品也是将人偶化。当时的美术三杰的伟大实际上是在艺术上把神人化,尤其是拉斐尔的《圣母》。
而在文艺复兴之前,美术作品都是把人神化。到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时候,许多画家又重新把人变成人偶。他们用到的方法一个是人物的造型,但更多的还是通过表演。当下话剧是一门彻底死掉的艺术,逐渐变为一种闹剧,为了市场先是逐渐演化成歌舞,后又转变成音乐剧,着实流行了一阵。我曾去过多伦多一个专门上演《剧院魅影》的剧场,一部剧上演了二十多年,现已成为多伦多的一道风景,如同那里的五大湖一样出名。
我们看电影和看话剧的最大不同就在于话剧的表演可以放大,可以夸张,从演员的发声就可以看出这种造作,这种造作更体现在他对肢体和台词的处理上。可能正是因为它跟我们今天的生活已经剥离得特别厉害,所以本片的导演才会想到从话剧中汲取营养,运用话剧的处理。片中空间处理上很自由,但在整体表演和台词的处理上就显得特别话剧化,这也是这部电影最富特色的要点之一。
这部电影如果没有表演风格上的特殊趋向的话,那么它的整体风格可能不复存在。电影相对于话剧也是从假到真,从造作到自然这样一种趋向。虽然本片又走回了做戏的方式,但是你会被其中主人公之间的感情所打动,这点可能要归功于片中的音乐,它总是在最恰如其分的时候对故事情节起到合理的烘托作用。
不同人物作用各异
我觉得片中在法斯特由假变真的过程中,两个小孩子的作用是很大的,因为正是在他们玩击剑女孩倒下的时候,法斯特突然意识到游戏应该怎么表演,儿时做游戏的那种感觉仿佛找了回来。一直到后来他跟他弟弟一起跳玛玛莫斯卡舞的时候,动作很自然地记起来了。所以我认为这两个小孩是法斯特自然找回感觉的第一步。
其实片中有的人物就是道具,包括女主人及其母亲、仆人、孩子、手等等。观众是被星期三(剧中人物)误导,从星期三的视角怀疑法斯特是假的,但这种误导实际上也不真。这个故事虽然是一个辨真假的故事,但奇怪的是他真的时候也不真,假的时候也不假。所以当星期三目击了法斯特和其养母的谈话,发现法斯特确实是假的的时候,法斯特开始追赶她,但你不会觉得星期三会有任何危险,这就是我说的导演在做真的时候也一点都不真。
看过《闪灵》的人都知道,男主角在追击自己儿子的时候真的会令人很紧张,担心他真的会将儿子砍死。这便是本片导演的厉害之处,当你稍稍感到血腥时不会马上排斥,因为他将整个故事游戏化了。
多种手段实现空间转换
(学生:我觉得片中作为道具的书架起到了扩大空间的作用,书架里面是一个世界,外面又是一个世界,这让我联想到中国古墓中也经常设置一些机关,所以觉得这一道具的使用好像是中西相通的。)
金庸的小说中经常出现你说的机关。我看他的小说总体感觉是人上有人,尽管它规定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但仔细想一想谁也没有到达顶点。可能是这种机关的设置会让空间发生质变,电影《地下》中,地下的那个世界跟上面整个时代(二战)都脱节了。再比如法国片《最后一班地铁》,包括《剧院魅影》在空间上的特点都要远远大于本片。
(学生:片中有一个空间转换的镜头我觉得拍得特棒。当法斯特打开酒瓶时,墙壁开始翻转。如果按套路拍摄,完全可以将机位设置在旁观的角度去拍整个翻转的过程,但是导演是将法斯特的背景一点点过渡到满是黄金的画面。)
我觉得那只是法斯特的幻觉,因为那层空间对其他家庭成员来说是不存在的,而且打那之后也没有人再进过那个空间。
(学生:因为它对情节来说不是很重要啊。)
设置这个空间本身是重要的。世界上出过无数关于藏宝题材的电影和小说,我认为它的设置对于情节来说是绝对重要的。但为什么片中黄金的场景只出现在法斯特的眼里,我觉得因为他是图财来的,所以才会出现错觉。你想导演做了那么一个镜头只在那一时刻使用,除此之外他没再使用过,所以我认为那是一种幻觉。但也有可能是导演故意设置的不确定情节,让你自己去猜。
(学生:但是法斯特的养母之所以认为财宝在地下室,不正是法斯特告诉她的吗?所以我认为法斯特当时确实看到了财宝,而不是他的幻觉。)
关键就在这,是法斯特说他看到了。法斯特说自己看到了一个藏宝的房间,我想这个藏宝的房间只是存在于法斯特的眼里和法斯特的话中,而不存在于客观之中。因为导演并未提供一个全知视角的黄金空间,而是提供一个主观视角的黄金空间,仅在法斯特的眼睛里提供了一个黄金空间,又利用法斯特的嘴去描述了这个黄金空间。
墓地又是一个奇怪的空间。奇怪的是拉远景的时候没有那个墓地,只有孤零零的房子,所以这个墓地也像是生出来的。你会有错觉,认为这个墓地是地下室的又一重天地,实际上不是,因为我们曾从楼上的窗子里看到过这个墓地。
压抑与轻松的张力互动
(学生:整部电影的色调给我感觉很压抑,人物的服装不是灰的就是黑的,但奇怪的是看完整部片子你又会觉得心里很轻松,主要是人物造型、表演都很夸张,包括道具的使用也是违反常理的。)
片子的整体调子,不光是它的色调,包括它的情调都给人一种游戏化的感觉,很像动画片,王晶也导过类似的片子,如《街头霸王》。现在看来,动画美学还真跟黑色喜剧不太一样,黑色喜剧主要是以讽刺为要义,而这部电影整个调子都是一种游戏化,它没有褒贬,所有的危险也都是游戏,这就让你不觉得危险。
星期三跑的时候从剧情角度来讲应该算是危险情境,你想两个谋财害命的罪犯和一个小女孩,而且女孩穿着长裙,活动也不是很利落,这是百分之百的危险情境,但你就是感觉不到危险。还有在介绍武器,刀啊、剑啊这些东西时,也都没构成危险。东西(剧中一个以手形呈现的角色)为了救女主人回去报信,过马路那段拍得的确漂亮。东西在这里面肯定是百分之百的角色,它不是道具,它去抓车的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不仅真,而且呈现出强烈的游戏化。
美国的《猫和老鼠》多暴力啊,永远都处在危险当中,总是走到悬崖,总是有挤压——门一关上就拍成照片了。确实暴力,但这种暴力可能不血腥。片中许多场景也是如此,当他们将女主人绑起来,想要逼出黄金屋的机关时,你一点都不会感到紧张,因为都是游戏化。
如果你觉得血腥,那也是由我们生活的贫乏造成的。要是放在以前,我儿子未成年的时候,我肯定不鼓励他看,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玩具。假如我们生活中也有那么多玩具,他们小的时候会把玩具和真实生活分开,就像我说他小时候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但是他真的到了马路上,我们会让他把真实和游戏区分得很开,我总会提醒他记得走人行道。所以中国的导演现在经常把西方的游戏拿来,用个水枪去打家劫舍,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让人觉得生活不会疲倦。
(学生:西方一直都有象征传统,所以导演在作为机关的书这一道具的使用——书名——上也是别具—番匠心的。)
充满绅士风度的贵族形象
(学生:为什么城堡被占了,柯麦子一家不反抗?)
(学生:这一家人是真正的贵族,他们的一切行事都是贵族的,是绅士的。)
你现在想一想这一家人从老到小没有一丝一毫的下作、卑劣。的就是黑的,但奇怪的是看完整部片子你又会觉得心里很轻松,主要是人物造型、表演都很夸张,包括道具的使用也是违反常理的。)
片子的整体调子,不光是它的色调,包括它的情调都给人一种游戏化的感觉,很像动画片,王晶也导过类似的片子,如《街头霸王》。现在看来,动画美学还真跟黑色喜剧不太一样,黑色喜剧主要是以讽刺为要义,而这部电影整个调子都是一种游戏化,它没有褒贬,所有的危险也都是游戏,这就让你不觉得危险。
星期三跑的时候从剧情角度来讲应该算是危险情境,你想两个谋财害命的罪犯和一个小女孩,而且女孩穿着长裙,活动也不是很利落,这是百分之百的危险情境,但你就是感觉不到危险。还有在介绍武器,刀啊、剑啊这些东西时,也都没构成危险。东西(剧中一个以手形呈现的角色)为了救女主人回去报信,过马路那段拍得的确漂亮。东西在这里面肯定是百分之百的角色,它不是道具,它去抓车的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不仅真,而且呈现出强烈的游戏化。
美国的《猫和老鼠》多暴力啊,永远都处在危险当中,总是走到悬崖,总是有挤压——门一关上就拍成照片了。确实暴力,但这种暴力可能不血腥。片中许多场景也是如此,当他们将女主人绑起来,想要逼出黄金屋的机关时,你一点都不会感到紧张,因为都是游戏化。
如果你觉得血腥,那也是由我们生活的贫乏造成的。要是放在以前,我儿子未成年的时候,我肯定不鼓励他看,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玩具。假如我们生活中也有那么多玩具,他们小的时候会把玩具和真实生活分开,就像我说他小时候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但是他真的到了马路上,我们会让他把真实和游戏区分得很开,我总会提醒他记得走人行道。所以中国的导演现在经常把西方的游戏拿来,用个水枪去打家劫舍,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让人觉得生活不会疲倦。
(学生:西方一直都有象征传统,所以导演在作为机关的书这一道具的使用——书名——上也是别具—番匠心的。)
充满绅士风度的贵族形象
(学生:为什么城堡被占了,柯麦子一家不反抗?)
(学生:这一家人是真正的贵族,他们的一切行事都是贵族的,是绅士的。)
你现在想一想这一家人从老到小没有一丝一毫的下作、卑劣。
的就是黑的,但奇怪的是看完整部片子你又会觉得心里很轻松,主要是人物造型、表演都很夸张,包括道具的使用也是违反常理的。)
片子的整体调子,不光是它的色调,包括它的情调都给人一种游戏化的感觉,很像动画片,王晶也导过类似的片子,如《街头霸王》。现在看来,动画美学还真跟黑色喜剧不太一样,黑色喜剧主要是以讽刺为要义,而这部电影整个调子都是一种游戏化,它没有褒贬,所有的危险也都是游戏,这就让你不觉得危险。
星期三跑的时候从剧情角度来讲应该算是危险情境,你想两个谋财害命的罪犯和一个小女孩,而且女孩穿着长裙,活动也不是很利落,这是百分之百的危险情境,但你就是感觉不到危险。还有在介绍武器,刀啊、剑啊这些东西时,也都没构成危险。东西(剧中一个以手形呈现的角色)为了救女主人回去报信,过马路那段拍得的确漂亮。东西在这里面肯定是百分之百的角色,它不是道具,它去抓车的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不仅真,而且呈现出强烈的游戏化。
美国的《猫和老鼠》多暴力啊,永远都处在危险当中,总是走到悬崖,总是有挤压——门一关上就拍成照片了。确实暴力,但这种暴力可能不血腥。片中许多场景也是如此,当他们将女主人绑起来,想要逼出黄金屋的机关时,你一点都不会感到紧张,因为都是游戏化。
如果你觉得血腥,那也是由我们生活的贫乏造成的。要是放在以前,我儿子未成年的时候,我肯定不鼓励他看,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玩具。假如我们生活中也有那么多玩具,他们小的时候会把玩具和真实生活分开,就像我说他小时候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但是他真的到了马路上,我们会让他把真实和游戏区分得很开,我总会提醒他记得走人行道。所以中国的导演现在经常把西方的游戏拿来,用个水枪去打家劫舍,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让人觉得生活不会疲倦。
(学生:西方一直都有象征传统,所以导演在作为机关的书这一道具的使用——书名——上也是别具—番匠心的。)
充满绅士风度的贵族形象
(学生:为什么城堡被占了,柯麦子一家不反抗?)
(学生:这一家人是真正的贵族,他们的一切行事都是贵族的,是绅士的。)
你现在想一想这一家人从老到小没有一丝一毫的下作、卑劣。的就是黑的,但奇怪的是看完整部片子你又会觉得心里很轻松,主要是人物造型、表演都很夸张,包括道具的使用也是违反常理的。)
片子的整体调子,不光是它的色调,包括它的情调都给人一种游戏化的感觉,很像动画片,王晶也导过类似的片子,如《街头霸王》。现在看来,动画美学还真跟黑色喜剧不太一样,黑色喜剧主要是以讽刺为要义,而这部电影整个调子都是一种游戏化,它没有褒贬,所有的危险也都是游戏,这就让你不觉得危险。
星期三跑的时候从剧情角度来讲应该算是危险情境,你想两个谋财害命的罪犯和一个小女孩,而且女孩穿着长裙,活动也不是很利落,这是百分之百的危险情境,但你就是感觉不到危险。还有在介绍武器,刀啊、剑啊这些东西时,也都没构成危险。东西(剧中一个以手形呈现的角色)为了救女主人回去报信,过马路那段拍得的确漂亮。东西在这里面肯定是百分之百的角色,它不是道具,它去抓车的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不仅真,而且呈现出强烈的游戏化。
美国的《猫和老鼠》多暴力啊,永远都处在危险当中,总是走到悬崖,总是有挤压——门一关上就拍成照片了。确实暴力,但这种暴力可能不血腥。片中许多场景也是如此,当他们将女主人绑起来,想要逼出黄金屋的机关时,你一点都不会感到紧张,因为都是游戏化。
如果你觉得血腥,那也是由我们生活的贫乏造成的。要是放在以前,我儿子未成年的时候,我肯定不鼓励他看,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玩具。假如我们生活中也有那么多玩具,他们小的时候会把玩具和真实生活分开,就像我说他小时候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但是他真的到了马路上,我们会让他把真实和游戏区分得很开,我总会提醒他记得走人行道。所以中国的导演现在经常把西方的游戏拿来,用个水枪去打家劫舍,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让人觉得生活不会疲倦。
(学生:西方一直都有象征传统,所以导演在作为机关的书这一道具的使用——书名——上也是别具—番匠心的。)
充满绅士风度的贵族形象
(学生:为什么城堡被占了,柯麦子一家不反抗?)
(学生:这一家人是真正的贵族,他们的一切行事都是贵族的,是绅士的。)
你现在想一想这一家人从老到小没有一丝一毫的下作、卑劣。
尽管老太婆那么邋遢,也是一种贵族邋遢,对于钱财丝毫不计较,拍卖时拿出各种宝贝都不吝惜,你看似简单,但那确是一种贵族心态,贵族做派。城堡中人物的举止优雅,内心骄傲,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感觉。所以当法庭证明城堡不是他们的那一刻,他们的骄傲决不会容许他们用魔法或是巫术,强行将城堡夺回来。
柯麦子看上去是行事很奇怪的人,无章无法,无法无天,实际上他的任何行为都证明他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他从来没骂过人,也没伤害过任何人,和律师比剑也只不过是逗玩而已。从不怀疑法斯特的身份,也是柯麦子作为贵族骄傲的表现,所以导演选择用星期三去怀疑,因为对于一个绅士而言,只有不自信才会去怀疑。柯麦子从法斯特出现的那一刻起,内心就一直盼望他是真的,而且他认定那就是法斯特,尽管出现很多的疑点柯麦子也都看见,但他从未真正怀疑过法斯特的身份。随便送一个人过来,哪怕撒的谎破绽百出,柯麦子都愿意认可,因为他对寻找法斯特的渴望特别明确,一点疑问都没有。
巫术的暗示是最准的暗示。为什么你会隐隐约约预感法斯特是真的,实际导演在巫术这场戏中已经给了暗示,因为母亲说儿子的话总是最可信的,虽然一开始你会觉得她说的是疯疯癫癫的话。
动画制作:曲线还是直线
在动画制作方面,线的使用上,美国是曲线的,日本是直线的。我很在意这一点,因为从视觉角度讲,曲线和直线给人的感觉特别不一样。传统的西方美术基本上以写实为主,该曲则曲,该直则直,大量用曲线和大量用直线实际上是从后印象派开始的。凡·高经常用直线,高更则经常用曲线。
凡·高画中的笔触都是直的,都是硬的,他的竖都是有角度的,他的画基本上是走直线,哪怕这些直线很碎。但高更的画会让你觉得充满了曲线,充满了圆的感觉,因为所有的曲线都是圆,无论它往哪个方向走最终都能形成虚拟的圆,给你许多曲线实际上是给你许多圆的连接。
一个直线的画家,如果从分析的角度来讲,他相对理性,相对有力量,而一个曲线的画家则相对迂回。还有就是直线会让人觉得明朗,曲线会让你觉得晦暧,这有可能跟中国的阴阳学说有一定关系,好像是阳的更有直线的感觉,阴的更有曲线的感觉,更有圆的感觉。这是典型的迷宫结构,直线是很容易碰壁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通畅,比如说你走直线的时候经常会发现前面被挡住,一旦走曲线你就会发现,你可以向前,可以流畅。表面上看直线是流畅的,但事实上曲线要比直线流畅得多。日本动画的造型构成实际上是以角的方式构成的,线条是有转折的,而曲线是不用转折的。
二维画面很艺术
《亚当斯一家》是由动画改编,并拍成过电视剧,后又拍成电影,典型的好莱坞流程。像《蜘蛛侠》、《粉红女郎》、《头文字D》同样也是根据漫画改编的。三维透视绘画本来应该是一个历史进步,现在却变成历史反动了。
现在最成功的动画不是三维而是二维的,《狮子王》排名在第一位,而像后来的三维动画《玩具总动员》都与之相差很远。因为二维仿真等于明确告诉你,我这是画,也就是说二维更美术,更艺术。就好比拍照片怎么也不可能拍出中国国画的味道来,而要拍出西方油画的味道则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古典油画就是求三维,求像。实际从印象派开始绘画已经二维化,在完全讲究过渡色、讲究像的美学哲学影响之下,绘画又回到色块,回到笔触,回到线条,可以说是整个印象派把三维给二维化了,到后印象派就更加典型了。
高更的画表面上看,不是这种线条色块,可是拉开距离你会发现他的画就是几块颜色(衣服是红色的就是红色的,脸是白色的就是白色的),是由色块堆积的,尤其你拉开的距离越远,物象都似乎不那么清晰的时候,它反而更是画。
电影是最受美术影响的一种艺术样式,所以我们从这部影片中能看到诞生于二十世纪初的表现主义的技巧——基本上是色块。影片的色调就很色块,法斯特的脸是大白脸,其他人物的造型也多是色块,给人强烈的视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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