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亚人漫画完结所带来的反思

“不死的亚人”作为“会死的人类”的对立面,不仅揭示了当代人会在认知现实前就对目标作出分类、歧视,甚至最终发展为暴力的现实,也反过来勾勒了“人类的存在方式”的本质。

樱井画门创作的漫画《亚人》于2021年5月发售第17卷,迎来完结。该作品销量近千万,在2015至2016年先后得到剧场版动画化和两季电视动画化,也于2017年被拍成真人电影。

《亚人》完结:从“不死”看当代“人”与“无聊”的定义

《亚人》真人电影海报。图片:toho

作品描写了不会死的“亚人”之间的壮烈战斗,通过“只有死过一次才能发现是不是亚人”、“亚人会操纵IBM(黑色幽灵)”等奇特设定和硬派暴力表现博得了人气。与此同时,活灵活现的角色描写也是本作的魅力。不是从科幻动作片角度,还是从人物间的互动对抗角度去看,本作完成度都相当高。

《亚人》完结:从“不死”看当代“人”与“无聊”的定义

奄奄一息的永井圭却死而复生。图片:漫画《亚人》

永井圭是一名渴望成为医生的优等高中生。在经历了一次交通事故后,奄奄一息的他却毫发无伤地“复活”了——原来永井是亚人。因事故显现出的特殊身份,永井陷入了来自国家和各种势力的追捕。与此同时,曾经是军人的佐藤(亚人)通过媒体宣布要创造一个属于亚人的独立国家,引起社会的骚动。本来就自身难保的永井为了阻止佐藤的阴谋,不知不觉投身到一场与政府和亚人的战斗中。

《亚人》完结:从“不死”看当代“人”与“无聊”的定义

月刊杂志《good! Afternoon》。图片:amazon

从2012年起,《亚人》开始在讲谈社的月刊杂志《good! Afternoon》上连载,一方面继承了《进击的巨人》《东京喰种》等更早期漫画作品中探讨的“人”与“非人”的关系,另一方面则先《鬼灭之刃》《咒术回战》《电锯人》《致不灭的你》等作品,探讨了“死亡”。通过对亚人的描写,作品如何从“不死”的视角探讨“人”与“非人”的区别?普通人与亚人的冲突又反应了怎样的社会议题?以佐藤为首的亚人面对“不死”的态度,又能给生活在现代的、有着有限生命的我们怎样的启示?——《亚人》的完结可以说是回顾这些问题的极好时机。

“不科学”的要素成为作品主题

不死的“亚人”与动漫作品里常出现的吸血鬼或僵尸不同,是一种独特的存在:他们的身体不先经历一次“死”,就无法再生,每次“死”的时候又会伴随痛感。以普通人的身份在人类社会中诞生、成长的他们,只有在迎来“死亡”的瞬间才能发现自己其实是亚人。亚人总数量只有数十人,对国家来说是十分珍贵的研究对象,所以亚人长期处于被政府追捕的状态。

我们很容易将这种设定看为“不科学”:亚人身体瞬间再生、使用超能力的能量来源何在?让斩成碎片的身体重新聚集复活的细胞接合体系是怎样运作的?亚人在使用IBM时,明明出现了物理现象,却没有相应的物理器官,可亚人的生物构造看上去又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亚人》完结:从“不死”看当代“人”与“无聊”的定义

斩成碎片的身体重新聚集复活。图片:漫画《亚人》

这种看上去不科学的要素,却又决定了作品的主题:社会该如何与“出身相同却能力不同”的存在相处——某种意义上,《亚人》就是对此问题的一种思考实验。正因为不清楚亚人和普通人之间的科学差异,人类才会去追捕亚人,并为了探明其性质而不断拿他们做实验。也因为关于亚人的信息还很少,不知道其来源,曾经与其交好的人也会突然产生恐惧和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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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这种状态也许不太现实。然而,又有谁能断言,在道德观随着技术进步发生变化的未来,不会有类似状况发生呢?经典SF作品中,电影《银翼杀手》的原作、菲利普·狄克的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就描绘了一个仿生人(几乎与人类没有区别)被当作劳动力来使用的未来世界。小说中的社会,通过强行判断个体是仿生人还是真人来“断罪”,与《亚人》的世界观如出一辙。

通过分类,走向虐杀

随着技术进步,生命与非生命的区别必将变得更加模糊。例如,森博嗣的小说《她是否一人独行?Does She Walk Alone?》,描写了一个该如何区分“自然出生但拥有人工器官的人”和“诞生于人工细胞并载有人工智能的人”的状况。小说也提供了一个有趣的视点:就算有能够区分两者的指标,只要针对该指标不断调整优化,两者就会再次难以区分——判别人与非人的方法就像“打地鼠”一样,永远在变化和修正,两者间的差别也越来越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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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否一人独行?Does She Walk Alone?》。图片:amazon

比如,以日本著名艺人贵妇松子为原型开发的“松子机器人”,其开发者石黑浩教授在他的著作《机器人能成为人类么?》一书中就曾说过:“心并不是一个复杂运动的实体存在,而是观察这种运动的人所想象的存在。”的确,对于只能从内侧才能感知的事物,我们无法从外部进行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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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妇松子与石黑浩开发的松子机器人。图片:ネタ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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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黑浩的著作《机器人能成为人类么?》,图片:amazon

其实,这里存在的是一种分类(categorize)问题。《亚人》这部漫画为什么不用“不死身的人类”或是全新的造语,而是选择“亚人”这个词来分类呢?在这种描述下,“对象是否有攻击的意图,能否与其进行交流”等事实就遭到了无视。这些人在被判定为“亚人”的瞬间,就会被密告、抓捕,最终沦为残虐的人体实验对象。无是纳粹的大屠杀、还是731部队的人体实验、又或是美国的系统性种族歧视——在对对象分类、将其划分为与自身不同的种群的过程中,人类就一次又一次化身为残忍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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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的士兵心理》。图片:amazon

现实战争也已受到此类认知影响。例如,军人和历史学者戴夫·格罗斯曼在他的著作《战争中的士兵心理》中,就揭示了一个事实:美军曾在训练中,让战士视攻击目标为“非人类”,有效提高他们在面对敌人时扣动扳机几率。研究21世纪战争的美国专家P·W·辛格也在《战争连线》一书中提出,美军近年来大量采用了一种可以通过远距离遥控器操纵、以远程影像为基础发动攻击的系统。在这种系统下,攻击对象仿佛变成了游戏里的“敌方角色”,杀戮带来的心理负担也将大大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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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连线》。图片:amaz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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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激战》。图片:imdb

2021年的电影《末日激战》,也描绘了主人公走出远程作战室、进入实地战场的作战环境变化,从而揭示会将敌人异化成某种“非人”存在的现代远程战争带来的残忍后果。在军队的战争或是电影叙事之外,现代技术带来的对目标的异化,也给人与人的日常相处带来许多问题:比如,2021年6月1日就发生了两名美国儿童以游戏《GTA》的心态持枪向警察扫射的事件。而《亚人》里,也有亚人在头部装上摄像头,将自己把士兵尽数击倒的过程直播在网上。就像这部漫画中多次提及游戏那样,亚人不断死而复生、射杀敌人的视点影像,很好地重合在当代FPS游戏的画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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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美国儿童以游戏《GTA》的心态持枪向警察扫射。图片:abc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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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人》里的直播。图片:漫画《亚人》

影像或现实,游戏或战场,机器或人类——当发现难以在这些概念间作出区分时,人们很容易忘记它们之间本就不是黑白分明。一味地认为这些概念间是断绝的,就会减弱对对立方的共情,提高歧视的可能,甚至催生“对歧视对象扣下扳机”的虐杀心理。

“不死”并不能作为一种认知的分类

近年来,模拟、再现现实的技术随着CG和VR等发展,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动画版《亚人》所使用的“赛璐璐风3DCG”,也是给非现实带来真实感的新手段之一。这种在3D模型基础上有意追加平面赛璐璐动画视觉效果的“3D渲染2D”技术,也给亚人的身体性带来了奇妙的真实感。同时,作品在毫不掩饰地描绘了“死”之后,又展现出其“再生”过程,这也足够猎奇——如果描写过于真实会显得太恐怖,而避开这种描写,也将难以表现人们对亚人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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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动画《亚人》运用“3D渲染2D”来描绘人物。图片:gyao

家藤井义允指出,赛璐璐风3DCG会带来一种交互的影像效果。比如,动画《偶像活动》的舞蹈部分,其赛璐璐风3DCG就让人联想起“角色会对玩家的操纵作出反应”的游戏式身体性。同时,2014年动画《见习DIVA》将人的行动模式以动捕的形式实时生成赛璐璐风3DCG,也前瞻性地揭示出当代虚拟偶像(Vtuber)可以实现人物间实时对话的事实。于是,再加上一层滤镜后,真人和动画角色也将变得难以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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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活动》用赛璐璐风3DCG表现的人物让人联想起游戏。图片: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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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实时动捕技术制作的《见习DIVA》。图片:koepota

作品中与亚人对峙的战士,因为知道“就算开枪射击对方也不会死”,根本没有把亚人当成正常的人类来看,毫不犹豫地继续加以攻击。就像伊拉克战争是因为“怀疑”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存在才得到正当化,也像当代网络媒体上“横行”的对不同社会和文化族群的歧视——对目标的“分类”在我们真正认知现实前就已发生。

只有杀死对方才能判断他是不是亚人——这意味着种族的分类和确认是以攻击的形式完成。人们过去将人类称作Mortal(会死的存在),以便与Immortal(不死)进行区分。然而,在这个“死”也可以用令人厌恶的方式再现的时代中,“不死”并不能成为一种分类。其实,对于自我的分类和定义,难道不应该由同一个自我来完成么?

容许例外存在,是人类必不可少的一种能力。我们在定义某个例外的社会群体时,也许应该少些“不会XX、不是XX”形式的否定,而多些“是XX”形式的肯定。如果忘记这一点,在“人”前加上“亚”这个修饰,社会就会化作一个尔虞我诈、互相猜疑的地狱。也许下一个被怀疑是“亚人”的,会是我们自己。

不会死,又该如何活?

“不死的亚人”作为“会死的人类”的对立面,不仅揭示了当代人会在认知现实前就对目标作出分类、歧视,甚至最终发展为暴力的现实,也反过来勾勒了“人类的存在方式”的本质。

比如,与将亚人当作非人、施加残虐实验和攻击的其他人不同,主人公永井圭就用一种肯定语态,将亚人定义为“只不过是不会死的人类”。然而这种“不会死”的性质也折射出了人类的利欲熏心:政府利用不会死的亚人开展各种人体实验,获得了巨额利益,一般大众也将亚人视作异质性的存在,进行彻底排除和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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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村泉生母为了守护女儿不惜杀死丈夫。图片:漫画《亚人》

然而,也有少数人会对亚人伸出援手。永井的旧友海斗,只要眼前有人遇到困难就会挺身而出,哪怕这个人是亚人。女亚人下村泉的继父知道女儿是亚人后,想将她卖给政府。平时比女儿更迁就丈夫的下村生母,为了守护女儿不惜杀死丈夫。作品中的“亚人”就像一面面照妖镜,将人类的本性展现得一览无余。

与此同时,亚人们都会遇到这么一个问题:“不会死,又该如何活?”遵从合理主义和自我中心的主人公永井虽然也曾屡次逃避战斗,却最终因不忍看着佐藤将社会卷入混乱,而选择去战斗。中野攻也因被人托付了“能阻止暴走的亚人团体以及佐藤的只有你”这种信念,而选择战斗到最后。下村泉同样为了完成自己被赋予的工作而战斗到最后。

《亚人》中的出场人物算不上崇高,甚至都各有某种程度上的污点、缺点。然而正因此,他们才会为了死守重要的东西而战斗。可以说,是登场人物的这种姿态,向读者提示出“为了什么而活”这个根本问题。

反派佐藤与“无聊”的当代日本

《亚人》的反派佐藤可以算作近年日本动漫中少数值得关注的角色。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佐藤这个角色,本作才显得如此非凡。有压倒性战斗力和计谋,总能先发制人、引导战局的他,大胆对日本社会整体宣战,甚至想要夺取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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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人》的反派,战斗天才佐藤。图片:moae

曾在美军服役的佐藤本来就是战斗天才,再加上不死身,强到可以独自一人放倒SAT和自卫队的一支队伍。可佐藤作为反派的特异之处并不在作战能力,而在他的行动动机:他可以轻松作出大量杀戮的选择,也能毫不犹豫地给社会带来混乱。可谁能想到,佐藤以颠覆日本政府为目的的大胆行动背后,竟然只是为了自己的心情愉悦。

就像永井所说的那样,佐藤“既不是革命家也不是什么策士,只是一个爱玩的人”。在旁人看来,佐藤的行动理由与他实际行动的规模、带来的影响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然而,对佐藤自己来说,两者却是一致的——为了自己的快乐,他会毫不犹豫地与世界为敌。

佐藤的生存方式与人类的本质相通,因为它提示出文明发达的现代人生存上的一个重大课题。表面上,佐藤与主人公永井多次对峙,也会与自卫队、SAT,甚至日本社会整体进行对决。然而,他真正对峙的其实不是这些具体的“敌人”,而是在与“无聊”战斗。

“无聊”对于人类是大敌。作品中的永井也曾说道:“在一无所有的空间里,人类的精神只能维持72小时”。人无法忍受没有任何刺激的空间——为了活下去,无多么有闲,人总需要做些什么来获得某种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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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国分功一郎与他的著作《空闲与无聊的伦理学》。图片:ohtabooks

哲学家国分功一郎在他的《空闲与无聊的伦理学》一书中,分析了人类为什么无法忍受“无聊”。在游牧生活时代,人类还没有“无聊”这种概念。随着农耕社会的普及,人类探索新地域的能力变得无处可用,这种空虚就逐渐演变成“无聊”。农耕社会带来的“长期定居于一处”的状态,使得脑部能力无处可用的人忍无可忍,于是他们为了化解“无聊”,就创造了“文化”。该书参照了布莱士·帕斯卡、马丁·海德格尔等众多哲学家对“无聊”的理解,主张现代人“活着”就是为了解答“如何面对空闲和无聊”这个终极命题。

《亚人》里的佐藤其实也是在面对这个问题。表面上他虽是为了谋求亚人的权利,为革命铺设道路而行动,然而这些行动只是他为了“不无聊”而创造出来的“游戏设定”。因此,他会时不时因为“厌倦了”就中途放弃作战,如果他真是为了革命或复仇等大义,这种放弃就无法解释。主人公们也被佐藤的这种“容易厌倦”的性格折腾了很多次。

《亚人》完结:从“不死”看当代“人”与“无聊”的定义

中途厌倦的佐藤。图片:漫画《亚人》

国分还在书中对无聊和空闲的概念进行了明确的分类和定义:空闲是指“无事可做、也没必要做什么的时间”,无聊则指“想做些什么,却无法做的一种情感或心情”。将这两个概念综合起来,就会有4个状态:1.有空闲也无聊,2.既不空闲也不无聊,3.有空闲却不无聊,4.没有空闲却无聊。

国分指出,就像拉丁语的工作(negotium)是以“没有(nec)”和“空闲(otium)”组成的词一样,许多古老语言的“工作”都是以“没有空闲”的形式来表现。从古时起,人们习惯把“otium”这个“面对自己的自由时间”放在生活中心,而将“没有自由时间”的状态称作工作。Otium所代表的空闲才是追求真理的、有价值的时间,不得不消极应对的才是工作。现代日本,为了维护职场关系和工作氛围的应酬、读空气、无偿加班占据了人们的大量时间,许多人都陷入一种“没有空闲却无聊”的状态。这是一种“每天忙得起早贪黑,却不知为何没有充实感”的状态。

就像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日本人会陷入这种“没有空闲却无聊”的状况,佐藤也是明明有事可做,却又会在中途开始倦腻。苦恼于这种厌倦感的佐藤最后决定离开日本,因为对他来说,日本是一个很快就会厌倦的国家。喜欢游戏的他,在离开日本时说的那句“我完全不再认为是日本在牵引世界的电视游戏市场了。”可以说是经济停滞、难以实现创新,深陷旧体制无法动弹的日本社会整体的“无聊”写照。

《亚人》完结:从“不死”看当代“人”与“无聊”的定义

“我完全不再认为是日本在牵引世界的电视游戏市场了。”图片:漫画《亚人》

佐藤的存在并不只是《亚人》中的一个角色,也成为探寻人类生存方式时的一个重要视点。文明不断发达、生活愈发便利,人类曾经的能力就会不断成为“冗余”。此时,该如何面对“无聊”,将是所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的重要命题。

对于这样的佐藤,主人公永井在作品最后叫道:“别在那继续胡来了”。确实,与佐藤的“游手好闲”相比,永井不仅为了阻止他而拼命抗争,也在为了成为医生而认真学习。然而,佐藤的这种“游手好闲”难道不也是为了防止“无聊”的一种认真“玩耍”么?

《亚人》完结:从“不死”看当代“人”与“无聊”的定义

佐藤的认真“玩耍”。图片:漫画《亚人》

正因为是在认真面对“无聊”这个大敌,《亚人》反派佐藤的举手投足才会如此吸引生活在当代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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