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只老虎》里,居然藏着这么一个“扫地僧”
前两天看了李非导演的新作《两只老虎》,葛优、范伟两位喜剧大师的表演自然无可挑剔,但最令我惊喜的,却是闫妮。
谈到闫妮,影迷们首先想起的,一定是《武林外传》里的佟掌柜。她那深入人心的陕西方言、追忆往昔时的碎碎念,直至今日仿佛还在耳畔。可以说,曾出演全民级喜剧中核心角色的她,要走出经典,并不是一件易事。
但她确实做到了。谁能想到那个风情万种的佟掌柜,到了《斗牛》里成了一个满脸脏污、丝毫不顾形象的农妇呢?
除此之外,无论是《情圣》中的性感女上司,还是《罗曼蒂克消亡史》里世故中自有芳华的王妈,都让我们不断地看到她在大银幕上的突破。
而在《两只老虎》中,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更为复杂的角色。彩霞这个角色,与她此前的角色不同,并没有处于剧作层面的核心地位。但是,她却以某种微妙而深远的方式,影响着整部作品的质感。
《两只老虎》的剧情很简单,这是一部采用古典的“任务完成”式结构的作品。一个没什么经验的绑匪余凯旋(乔杉饰),盯上了腰缠万贯的大佬张成功(葛优饰)。余凯旋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就hold不住这个气定神闲的大佬。
他本来只想勒索一百万,张成功却将价码提到了两百万,但前提是得帮自己干三件事。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威逼不成,反遭利诱的故事。
而当余凯旋拼了老命搞定前两件事之后,他的第三件任务是去一处极为遥远的村庄送信。他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了这条前途未卜之旅。一无所知的他,却在小卖部里遇到了彩霞(闫妮饰)。
彩霞的出现,让我们意识到,在这两个属虎的、占据主导权的男性主角背后,还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女性力量。如果从彩霞这一角色的女性视角出发,整个故事或许都将反转。
这种反转,首先是叙事层面上的反转。
《两只老虎》这个看似简单的结构,或许只是呈现了冰山露出洋面的一角。随着故事的进展,我们会逐渐加深自己对于余凯旋和张成功的了解。
而彩霞的出现,或许是这个结构里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可以说,她甚至足以改变观众对大老虎张成功、乃至对整个故事的既有印象。
余凯旋来到的这个地方,其实是张成功的故乡,而彩霞自然是他年幼时的青梅竹马。或许张成功已经淡忘了彩霞,但彩霞没有忘记他。
“没有忘记”四个字看起来简单,但真的要演出来,是很难的。对一位演员来说,如果要把“心中有他”换算成表演,那么或许就是“眼中有他”。
观众们很快意识到,虽然他们此前已经看了大半部名为《两只老虎》的作品,但在彩霞的眼中,似乎还藏着另一部电影——《一件情事》。
在这样一部以特写和双人镜头构成影像风格的作品中,演员利用面部表情进行的“微表演”,成为了极为重要的叙事元素。《电影表演的秘密》的作者帕特里克·塔克甚至明确表示,所谓现代表演,基本上就是对声音和面部表情的控制。
而闫妮正是利用这些“微表演”——眨眼、微笑甚至是沉默的频率,让我们意识到了表面的这个故事之下,隐藏的那另一个故事。张成功走后,彩霞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的?
对每个观众来说,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都是不一样的。也正因如此,那“另一个故事”也是千变万化的,这种千变万化的特性,也是它的迷人之处。
正是为了强化闫妮的表情,导演在拍摄她与乔杉的对话戏时,给了她格外明亮的打光。此外,他还通过剪切,将沉溺往昔的彩霞和心不在焉的余凯旋进行了对比。
或许有些观众和余凯旋一样,急切地盼着彩霞能赶快把话说完。但另一些观众却会意识到,在表层背后,隐藏着某些更深刻的东西。
那么,这个更深刻的东西是什么?这就涉及到概念层面的反转了。
要谈这一点,首先要聊聊这部影片的片名——《两只老虎》。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童谣,作为影片的标题?其实,这首童谣的歌词,恰恰与影片的主题有关。
很显然,这“两只老虎”,同时指涉着余凯旋和张成功这两个属虎的主角。他们一个是人质大佬,一个是新手绑匪。但是,随着影片的发展,我们会意识到他们身上都是有缺陷的,就像那两只没有耳朵或眼睛的老虎一样。
而彩霞这个人物,恰恰就起到了揭露这些缺陷的作用。我们会意识到,这部影片由“两只老虎”的角色为主导的叙事,其实是建立在彩霞的牺牲之上的。
彩霞在影片里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台词,当然是那句“耽搁了一下子,耽误了一辈子”。或许张成功是一只毛色鲜亮的老虎,但彩霞是他失去的眼睛和尾巴。或许每个人在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也会失去某些东西。
可以说,李非在重读童谣的过程中,提炼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概念。而彩霞这一角色,也让这种概念的实现成为可能。
总而言之,彩霞这一角色,为《两只老虎》赋予了一种不同的视角,和独特的层次感。这种眼里有戏、心里更有戏的角色,对于闫妮来说,无疑是一个新的突破。
一部好的喜剧,重要的不仅是台面上的笑料,还有台下的悲剧底色。同样地,一个好的演员,不仅得能演核心人物,也得会演眼中藏着故事的“扫地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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